免于恐懼的自由

(攝於2018-03-12 廢棄工廠外 黑白明暗,實物與影像)

起初是一絲絲的擔憂,而現在我有一種深深的恐懼。
人之所以被控制是源於“恐懼”。學生被控制,按照要求在所謂不可缺席的乏味宣講會中答“到!”,學生的恐懼是“缺席”後被記過,綜合測評表欄中又一個減號。內容生產者被控制,創作途中進行政治正確的自我審查,文字、影片的表達有時太過於顯而易見和深入人心 ,詩歌和藝術成為自由呼吸的棲息地,一小片心感無力時還可以徒步行走的有氧森林。
有時候大家擁有幾乎沒差的聲音反而是一件令人費解的奇怪現象,2018年3月14日Hawking從這個時空裡“逃”走了,國內十幾家報刊的專題標題居然不謀而合——“世間再無霍金,時間永留簡史”,在這些聲音中,無非是類似於“世間”或“世界”這樣的差別。
我選擇真實,而被恐懼包圍的控制者們選擇拒絕和不再信任。失望也因此而來。
我理解現實,但並不打算選擇順應所有現實和完全被控制。恐懼也因此而來。
在一個圓形監獄裡呆久了,回頭望望昨日的自己,真實得令人害怕,愚笨得令人笑話。
如果現實逼迫我去說謊話,控制者才能放行,我寧願做愚蠢的自己令人笑話,然後逃進蟲洞,或許我們在蟲洞那頭還會再見。
每個社會都存在一些Rebel,他/她們或理性訴諸反對的聲音,或極端、狂熱地與現實對抗。今早在讀梁漱溟的《人心與人生》,他寫到:“原始社會正像一個嬰幼兒,社會發展到末後共產主義成功,便像是其長大成人。在此社會發展過程中,正亦有其身的一面和心的一面之可見,並且亦是隨著身一面的發育成長而心一面展開成熟的。”我感覺極端的Rebel並不是成熟的,我不贊同狂熱分子,也未必認同狂熱的觀點,但我願意傾聽那些遵循自己真實心意且敢於講出真實想法的說話者的聲音。激烈地探討一些沒有勝負、輸贏的話題,理性思辨後一方選擇妥協于另一方,這不是很美好的嗎?
不懂得現實社會的規則,就沒有辦法生存。悉知規則後,便用文字騙局得到生存的機會。
此刻,我慶倖……還好我不懂得規則,還好我還是愚笨的,不需要裝癡賣傻。此刻,所謂“上面”的領導們還在商決,未知的結果正在等待。上上下下,都不能免於恐懼。有時我就字論字地思索,被框架限制,恐懼永存,自由有限,不存在免于恐懼的自由。字眼不能完全表達限制之外的含義,它們都不指代完全和絕對。有些恐懼是被我們所需要的。而此刻,我想的“免于恐懼的自由”指代用言語表達了理由正當的想法,問心無愧而不必擔憂被怎樣。而現在我慶倖自己能夠問心無愧,卻依舊恐懼。
這半個月來Gail Hershatter教授的書令我感觸頗多,這本《The Gender Of Memory》(《記憶的性別》)裡有提到中國50、60年代的女性勞模們,她們為了延續可以從某種程度上讓她獲得地位的榮耀,放棄了個人生活的欲望。優秀學生的特權我也想要繼續擁有,但如果要做違背自己內心的事情才能夠繼續獲得,那麼我選擇讓名號順其自然。管制別人不是我愛做的事情,我照常走我要走的路,騎車的人卻從後面過來管制我,我做在我看來正確的事情,你有權利指責我的不正確,我願意聽並選擇性地修改我對事情本身的看法,但我也有我的自由去選擇最後如何去做。
你說,想不做就不做,想不去就不去,太任性了吧。
你說,之前沒聽說過我這樣子的。
我“是”一個任性的孩子。我也在恐懼中學著成長。此刻的恐懼令我獲悉規則,也許下一次選擇的應對方式會有所不同。
有些恐懼是被成長所需要的,無論是對一個人,還是對一個國家。反思發生過的恐懼免于未來繼續恐懼,掩蓋令人坐立不安。曾經發生過的事不可能忘記,只是想不起來而已。一個國家缺失的歷史,換句話來說,是一代人消失的記憶。如果在知道了真實不會得到一部分人的認同後,人們依舊會去展露真實嗎?還是說選擇永久地限制和掩蓋?

Published by: EmilyFang

我只能寫我體驗過的東西,我思考過和感覺過的東西,我愛過的東西,我清楚地看見過和知道的東西,總而言之,我寫我自己的生活和與之常在一起的東西。 我的存在,對我是一個永久的神奇,這就是生活。 That I exist is a perpetual surprise which is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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